綺莉思@Montreal

昨晚睡前，我女兒上床時，我聽見她生嫩的聲音，說著：「我鄙視你。」我呆滯幾秒，不確定她真的是說「鄙視」二字。

「你剛剛說什麼？」

「我鄙視你，我鄙視小熊，我鄙視弟弟……」

我當場喝止女兒，「不可以對別人說這種話，很沒有禮貌！」

「你知道『鄙視』是什麼意思嗎？」

女兒害羞地答：「不知道耶……」

「那你怎麼會說這個字眼？」

「因為我聽見美羊羊對懶羊羊這樣說的。」又再次證明，教育孩子的最有效素材是卡通、廣告這些媒體資訊，難怪大家都說要為孩子篩選電視節目，此話當真啊！

我見女兒不懂使用這個字詞的嚴重性，便來個機會教育，解釋「鄙視」二字的意思，讓女兒了解，並且勸誡她，這個字眼不要對別人說，因為很無禮。

記憶中，「鄙視」是我們小學三年級以上才學到的生詞吧？小學一年級有學到嗎？還是現在的小學教育改了？沒想到我女兒三歲就會應用這麼深奧的字詞造句，雖然她僅僅是將句子裡的受詞換掉，主詞〈我〉和動詞〈鄙視〉不變換。

等女兒入睡後，我將這情形描述給丈夫聽，我丈夫疑惑地反問我：「什麼是『鄙視』？」我當下又是一愣，「這麼基本的生詞，怎麼不會？」後來想到，「他可是小學一年級沒念完，就移民到巴拉圭，也算是不知者無罪吧？」

當然，帶著為人母的一絲虛榮與驕傲，我稍稍把這件事情轉述給周遭相熟的朋友聽，我盡量以第三者口吻描述，讓聽者以為我在講別人的孩子，我邊講還邊試圖掩飾我的得意和喜不自勝的成就感，深怕太招搖，會惹人嫌。如此這般，臨深履薄地把故事終於講完了。

我慨歎，人生真有趣啊！單身時，聽到別人稱讚他們的孩子，例如：「我孩子會走了！』、「他會叫我『爸爸』耶！』、「他反應很快，爬樓梯爬得好快！』老實說，聽起來不痛不癢，也不明白孩子這些簡單的行為，有那麼值得感動嗎？現在我卻是步上他們的後塵，滿嘴媽媽經，我講的時候，當然不是說別人的孩子不好，我只是覺得我的孩子太讓我愛，那是一種「想起來就歡喜』的心情，完全沒有要打壓別人或歧視別人孩子的意圖。

孩提時期，我聽到爸媽老在別人面前稱讚我，就老大不高興，覺得父母應該低調一點，如今我終於明白父母當時的心情，這種以兒女為榮的驕傲，雖然虛榮，卻異常真實。這個中滋味，沒當過父母的，還真體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