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莉思@Montreal

本文承接部落格文章「凡事起頭難〈上〉』
   畢竟這不是好萊塢的電影情節，我最終還是沒有留下「戲劇性」的眼淚，但心神不寧的情緒縈繞心頭，遲遲揮不去，我在屋裡、上上下下、毫不間斷地做家事，希望忙碌的家務工作能夠分散想念女兒的心念，結果卻是家事做得心驚膽跳，手機更是一刻不離身地插放在牛仔褲的口袋裡，唯恐錯過學校的來電。有幾次，我以為聽見電話鈴響，低頭查看手機黑色面板，卻毫無動靜，我緊張得都幻聽了！

眼看時鐘指針轉到十二點鐘方向，距離送去學校已然過了三小時，我想大概沒什麼大問題吧！當這念頭閃過腦海，說時遲、那時快，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托兒所的來電，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就像在等工作的面試結果通知一般，鼓起勇氣按下接聽鍵，話筒一端，傳來園長客氣的寒暄，接著切入主題，大意就是他們如何努力要安撫女兒的情緒，但她一直哭鬧、也不肯進教室、還一直說要上廁所，藉此離開教室。

她就這樣絮絮叨叨地在電話那頭講了兩分鐘，我沒有應聲，腦袋有點空白，我想不出說服他們留下女兒的理由、也不忍心女兒繼續被他們這樣對待，我索性將自己丟攤在米色沙發上，想直接等她「下指令」，告訴我下一步要怎麼做，最後她終於說出關鍵重點：麻煩你來把她接回去，這樣讓她在學校待一整天，未必是好事。聽到這個結論，我反倒鬆了一口氣，就是要接孩子，那就趕緊去接就是了。

當我趕到教室時，我先看到雙眼紅腫的女兒，被老師抱在懷中，我凝望幾秒這樣的畫面，胸口有點緊、心頭有點酸楚，我盡量保持冷靜，我不想對任何人發脾氣、我也不想在女兒面前變得歇斯底里，女兒出生至今，是我一手拉拔長大，記憶之中，我女兒從未哭過如此「淒烈」…這些不捨的情緒，一時之間，湧入我的喉頭，我感到哽咽、但不敢落淚。

推開教室門，女兒抬頭望見我，跳開老師的懷抱、飛也似地向我衝過來，大叫「媽媽！」我一把擁繞住她，對她說：「沒事囉！不難過！別哭！」我到此時此刻，不得不承認：我真的很不會安慰人！我能想到的安慰話語，就這麼少？我心中的千言萬語都像堵塞的水管，一時之間被擠得水洩不通，但卻沒能冒出半個字句！

和老師講了一些客套話後，我領女兒到教室門外，幫女兒穿上禦寒外套，推開大門，離開托兒所。我不知道我抱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是否看起來有些「悲壯」，但隨著我一步步往前踏出的沉重步伐，我愈發覺得好委屈！我無法好好保護女兒、我不知道該拿這樣的托兒所如何是好、我不知道回家要怎麼鼓舞女兒、也無法預測明天又會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定居國外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無力感、和被欺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