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四的法文課,Catherine老師請我們練習Futur Simple,老師說:「我們許下承諾時,會用Futur Simple的時態來表達,現在請大家分成三到四組,假設你們是不同的政黨現在要出來競選,提出你們的政見,政見內容用futur simple表達,並且把訴求、政黨名稱、口號,剪下雜誌上照片,貼在海報上,然後美術加工,做成一張大的競選海報。給你們一堂課的時間開始討論和製作,我們下一堂課會輪流上台報告。」
機緣巧合,我與愛爾蘭裔的Rosemary、伊朗來的Mojgan、古巴來的Yustibel、中國來的男同學分成一組。這份海報最重要的內容就是「政見」,我們打算從這部分先著手,大方向抓住後,之後的Logo、Slogan很容易就能上手。
我絞盡腦汁想了幾條政見後,看到Yustibel的臉,我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們應該要加拿大政府幫移民們找工作!」我何出此言呢?Yustibel同學就是一大例子,她的母語是西班牙文,學法文比我們這些中文底的人駕輕就熟許多,她在上一期法文課時,就有許多工作上的面試機會,故她常常缺課,她當時就放出豪語:「如果我這一期找到工作的話,我下一期法文就不去讀了!」其他同學對她找工作一事都非常看好,畢竟她找的並不是什麼高科技的工作或是很專業的工作〈如醫生、會計師或藥劑師等等〉,她找的工作是Target、Walmart、一元店的收銀員或餐廳的服務生,這些職缺的門檻並不高。
然而到這一期法文開課了,她還待在我們班,我已察覺她的面試都沒有下文,從來都還沒被錄取過,我們其他同學都看在眼裡,放在心底。
移民班每天短短一小時的午餐時間,正是這些移民互通有無的交流時光,無論生活、消費訊息或職場上的動態等等,大家都在這時段裡探聽馬路消息或打聽別人的動態,我也在這待了半年,聽到許多馬路消息外,也見證了許多活生生的例子。像Yustibel這樣的人是移民中的大多數,魁北克的社會比溫哥華或多倫多都封閉很多,除了語言的隔閡,這裡魁瓜很不喜歡與外國人交流,所以他們對移民總是冷冷淡淡、提不起興趣和移民們交往。
講述完我提出「政府幫移民找工作的政見」的背後動機與心情後,我再把做海報事件的後半段講完,時間倒回到Rosemary與我做海報的當下,Rosemary一聽到我這句話,當場變成激進派份子,對我生起氣來。她說:「Hey!你以為政府故意不幫你們移民找工作嗎?事實上就是這裡沒有那麼多工作給大家啊!你看我的頭髮!我也是純正的白人啊!我也是失業才來這裡學法文!加拿大政府不是只照顧白人,故意不照顧你們喔!」接著她又英法文夾雜地對我猛烈攻擊,我被她連珠炮似的話語攻得體無完膚,我臉一陣青、一陣白,沒想到上移民課也會遭逢此劫……
等她情緒稍稍平復後,她解釋:「不是我故意對你兇!但這裡是魁北克,不管你是移民或白人,只要你不會說法文,你就是會被歧視、會找不到工作!」她滿眼的淚水,盈盈欲墜,我覺得此刻的氣氛比她剛剛罵我時,還更尷尬!看來她也是悲從中來,有感而發!
Rosemary是我們班年紀最長的同學,可能快逼近六十歲吧!她女兒都二十八歲了!她是好幾代前的祖先就從愛爾蘭移民到魁北克,她在魁北克出生長大、受教育,嚴格來說,她也是個「魁瓜」,但是她從小讀英文學校,僅僅中學念所謂的French immerge school〈就是所謂的學校老師以法文教學,但你可以用英文回答的那種學校。我個人不贊同這樣的學校,如果移民班一天教六小時,一週五天,我們這些移民都還得很努力才能趕上魁瓜期待的法文程度,像French immerge school都不讓孩子開口講法文的話,法文進步幅度可能非常有限。〉
我在她晶亮的淚水裡,感到徬徨無依,同時開始反省「移民」這項社會活動!如果她在這裡出生、長大、受教育、結婚生子、就業工作,幾乎都是魁瓜的同胞了!而魁瓜還排擠她,那我們這些移民的能夠信任於魁瓜嗎?或許面對魁瓜或是與魁瓜相關的事務,我們的態度可能需要更謹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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