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獎落幕後,從網路新聞上看到大導演李安發表對台灣的看法,他說:「台灣就是政治和媒體不好!』媒體要求他把話說清楚,他補充:「媒體整天報導的好像大家都活不下去,都是一些負面報導,沒有提出解決方案。政治上為了尋求民眾的支持,政客都喜歡把社會議題淺顯化、膚淺化,不然就是兩極對立,事情好像不是這樣,就是那樣,其實世界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們去關心。』
聽說當他此話一出後,台下響徹一片笑聲。我乍聞言,會心一笑也感到多年來的心聲被牽引出來。
我一直都在思考我為何要在國外教養孩子,因為我的居住經驗其實也有一些失望和失落,例如我發現魁北克的人不符合我對外國人的期待,他們沒有那麼親切與和善,他們甚至有點排外,他們不喜歡法文不好的人。這裡的移民過的生活也不符合我的期待,我原以為移民到國外的人人文或教養各方面的素質都比較好,後來相處後,才發現我一直把移民歸類為讀書人或書香世家之類的,畢竟我在台灣的生活圈就是書讀得好的人或家世背景好的人才有機會出國留學,我錯把出國留學和移民混為一談。
移民有很多種,一種是難民,例如蒙特婁有許多越南華僑或越南人就是難民身分移民加拿大,當初他們躲越共,他們經歷過的戰爭和國難不是我們一般台灣人能想像的生活。我在移民班還遇到墨西哥的變性人也以難民身份移居加拿大,為什麼他們是難民?因為墨西哥是以天主教為主的國家,天主教堅決反對變性人,變性人同學對我說:「如果待在自己的國家,會有性命危險!』所以他申請庇護來加拿大。
另外幾種移民大概就是台灣人熟知的情況,投資移民和技術移民。投資移民就是大家最常看到的,有錢人拿一筆錢出來全家移民,然後一到兩年都會回台探親之類的。
大陸人比較常技術移民,加拿大的移民網站列出幾項工作職務可算是技術移民的範疇,講白一點,技術移民的工作通常就是在加拿大境內找不到人做的工作或加拿大人不大願意做的工作,所以政府才會以技術移民吸引外來人到此工作。
結婚移民,就像我這樣。
當然還有一種另類移民,就是偷渡。不過這種移民來了之後,命運總是風雨飄零,比其常人,異常艱辛。翻開這裡的社會新聞也常看到偷渡來的人,孩子苦於沒有身份無法上學,不過通常加拿大的移民局和社會局知道這些消息都會伸出援手幫助這群孩子,加拿大是個比美國還講求人道的國家,加拿大會協助扶持這些家庭,讓他們在加拿大自立安定,美國可能就是舉家遣送回去。
講了這麼多,只是想提醒大家移民的社會也很複雜的,不是像台灣人想的來了之後,就是一帆風順的好日子在等著大家。我不反對移民,就像我自己不就是移民的一員,只是既然要在部落格為文著述,就該把一些可能遇到的最糟情形誠實反映,留與大家自行判斷。
當我逐漸在蒙特婁安定下來後,我便常想一個問題:「為什麼我要待在這裡?我真的要老死這個地方嗎?』
我可能是比較幸運的,沒有求學、工作或經濟壓力,有閒情逸致進行這些哲思性的思考。畢竟大部分的移民來此之後,小孩忙著適應這裡的學習環境、大人忙著在移民班學習法文以便日後找到像樣的工作,又或者已經開始有工作,就戰戰兢兢地適應辦公室文化,又或者自己開店做生意,就得與最真實的生活搏鬥了。
等我有了孩子之後,我更常思考孩子的教育問題以及全家的去留,我丈夫是從小在國外長大,這裡的生活對他來說如魚得水,非常適應。我則是半路出家,像個鐘擺似地擺盪在中西文化之間。我的孩子可能會比我丈夫更適應外國的土地,因為他們在此出生、以後可能在此成長。
我們的家庭成員代表不同的世代和文化,我卻因此更不安了。大家都讀過陳之藩「失根的蘭花』吧?我拽懷著就是這份失落與不安,我離開台灣五年,有時候回台探親亦感到與台灣文化的些許脫節,等我回到蒙特婁,我感到的又是與此地人的格格不入,我覺得比起我丈夫和孩子,我的心情可能還落寞孤寂一些。
但是李安導演的那番話就像貫串起我這些紛亂、零散又複雜的思緒,他點出我會在國外教養孩子的原因,其實就是格局。
台灣的格局太小,而且不夠國際化。這兩點就讓我確立一個想法:先讓孩子在國外受教育,以後再回台灣工作或定居也可以,不回台灣則留在國外成家立業,而我本人年老時,還是想回台灣養老。畢竟我和子女的生長背景不同,我們對台灣的情感不同。
許多在國外受過教育的台灣人對老外低落的數學能力應該不陌生,我當初在college修課時,親眼目睹同學算術能力之緩慢和笨拙,我曾對丈夫說:「你們國外的教育到底好在哪裡?數學這麼差,我以後一定要讓兒女受台灣的數理教育,國外的教育太差了!』
後來經歷女兒幼兒園就學、以及我丈夫分享他讀碩士的求學歷程,我則在college也轉了一圈後,發現國外教育有的就是格局和創意性,偏偏這些都是台灣教育很弱甚至不重視的地方。
每次當我在國外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我還是會為了子女的教育往前看,稍稍把個人的情緒放一邊,思考孩子大格局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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