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莉思@Montreal

在蒙特婁養兒育女，除了移民家長得跟著適應全法文的學習環境之外，我們也得適應法語文化的思考邏輯。

英國人與法國人的教育觀點相差甚遠，英國人對規矩的墨守成規近乎苛求和執著，法國人則對自我意識相當重視，比較個人主義。而魁北克的文化又較偏向法國的文化，因此有時我覺得和這裡的老師溝通起來，直覺很頭大，感覺坐在眼前的不是令人尊敬的為人師表，而是任性的青少年。

有一回，我的耐性也被某位老師磨光了，回家後劈頭就對孩子與老公說：「我覺得你們這裡的學校應該有心理醫生進駐！」

「為什麼？」

「因為你們學校的很多老師都心裡有狀況，需要『心理醫生』的護持！哈哈哈！」唉！我常覺得在這裡拉拔孩子成長，我常常要苦中作樂，不然會崩潰……

昨天孩子從中學領回一張優秀獎狀，按照這裡學校的規定，每一門課都會在每一學期結束後，羅列成績最優秀的前兩名，這兩位優秀學生能拿到該學科的獎狀。

我問：「老師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發獎狀給你嗎？」

「不是！老師是課堂一開始，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去。我剛開始很緊張，以為我要被老師罵了……」後來他進入老師辦公室後，才發現老師要頒獎給他！

我繼續追問其他學科的頒獎情況，他說，都是這樣私下頒發，班上沒有其他學生會看到老師頒獎給誰。喔？就是一整個搞神祕的過程？

「這麼光榮的事情，為什麼不公開頒獎？」

「因為前一年都是公開頒獎，結果領獎的學生會被班上某些學生眼紅，會不斷閒言閒語地霸凌。學校為了保護得獎人，就私下頒獎。」

唉！看看這世道，那些可以進步自己的人，不願意花時間進步，只願意花時間霸凌比自己優秀的人！

人類真是世上最難相處的生物啊！

後來，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老二小學導師寄來的信件。內容說明孩子用自己在班上賺到的錢〈教室內的虛擬貨幣〉，買了一項「特權」Privilege，這項特權是所有品項裡最貴的，就是某個星期五，可以帶電子產品〈除了手機〉到學校玩，例如Nintendo switch或是X- box這類的掌中型遊戲。

信件的用意就是提醒家長要記得讓孩子帶電子產品到學校。

我這才回想起幾個月前，孩子就說全班的小孩各自花了「八塊錢」〈教室內的虛擬貨幣〉購買一項商品：就是星期五下午在教室內看電影和吃爆米花。孩子和他的好友兩人是唯二不參加的學生，他們一致認為：電影和爆米花不希罕，平常都可以在家看電影和吃爆米花，而且一下子就得喪失八塊錢的虛擬貨幣，不值得！所以決定把錢存起來，留到最後買最貴的品項：帶電子產品到學校玩。

到底這虛擬貨幣怎麼來的？原來是準時交作業，得一塊錢。考試超過九十分，得兩塊錢。上課守規矩，得一塊錢，諸如此類的排序，換算下來，孩子們要賺到「八塊錢」也不容易啊！

我聽完老師獎勵學生的整套流程，覺得很跟得上時代潮流，可是似乎銅臭味也有點重，太利益導向，好像凡事「做」與「不做」之間，都得與「金錢」掛勾。

現在的教育不提「準時交作業」的責任感，而是用獎勵的方式：準時交作業→得一塊錢。那麼反過來想，如果一件事情做完以後，得不到錢，是不是就不值得去做了？即便這件事情有道德價值？或者對自己培養好的生活習慣有益，也不值得去做了嗎？

嗯……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