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快到了,家長們都開始準備兒女的暑期營〈summer camp〉,我也從今年四月底開始,幫我的一雙兒女報名YMCA的游泳課,我這次選的是WestmontYMCA,這裡的游泳課很齊全,每週六上課時,整個游泳池至少有六班同時上課,不同年齡層的小朋友都在泳池的各個角落上課。有些練習跳水姿勢,有些忙悶氣,幼兒可能忙著打水等等,一旁有個家長專門等候區,整體氣氛很專業。

 

之前,我也曾經幫孩子報名唐人街的YMCA,大概由於開班數不多,游泳池只有兩道泳道擋起來,給小朋友游泳,旁邊另外三道開放給大人游泳,整個上課氣氛沒有Westmont如此熱絡和專業。

 

上週六,五月十四日,很不幸地,在沖澡間發生一起衝突事件。

 

那天,我的女兒從泳池上來後,我照常張羅她在沖澡間沖澡,我把她安置好在簾內沖洗後,我快步走到洗手台旁,抽大張擦手紙巾,準備把我女兒的塑膠拖鞋擦乾,這樣她洗完後,她就可以穿乾燥的鞋子,腳才不會那麼不舒服。

 

沒想到,等我一轉頭後,我女兒已經裸身半抓著毛巾,站在走道上哆嗦著!我快步回到她身邊,問著:「你怎麼出來了?都還沒洗完耶!」

 

我順勢看向那間沖澡間,簾內已佔著一位老女人全身赤裸,準備拉上簾子前,還冷酷挑釁地瞄了我一眼。

 

我很驚訝地看著她,心想:「她為什麼走進去了?我女兒不是前幾秒鐘還在裡面嗎?」
 

女兒很害怕地指著簾子說:「裡面那個Madame說,這是給大人用的,不是給小孩用的,就叫我出來了!」

 

我當下很生氣,但是我忍著,因為不能讓孩子著涼,我訓練有素地把女兒全身擦乾,穿妥衣褲。就緒後,我開始行動了!

 

其實,在幫女兒穿衣同時,我腦袋急轉彎,想著要如何與這位女士「把話說清楚」。如果是八年前的我,可能會很擔憂是否我方做錯了什麼,才導致老外這般激進的反應,但在這八年內,被魁瓜不斷「羞辱與磨練」後,我早已不是吳下阿蒙了……

 

「媽媽」的天職不是「保持形象」,而是「保護孩子」!我如果反擊,我女兒以後就會成為一名「自卑」的移民,因為她會慢慢內化說:我被這裡的白人欺負也是正常的事情啊!

 

我可不想我投入這麼多心力養大的孩子,最後成為一個自卑沒用的人啊!

 

我將女兒帶到另一頭置物櫃的長板凳上坐好後,我回身到那間沖澡間後,一把拉開浴簾,一具裸體在我眼前,我用英文對她說:「請問你為什麼把我女兒趕出來?」我不覺得我直接把浴簾拉開,對她很不敬,因為剛剛我女兒也在裡面沖澡,她不也一把拉開浴簾,把我女兒拉出來嗎?我這樣做,算是「平等互敬」。

 

她說:「因為這是給大人用的,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嚴正地說:「就算這不是給大人用的,請你等她沖完再告訴她也可以,況且旁邊兩間都是空的,你為什麼一定要選這一間?請你下次有話跟我說,不要去對著孩子說,請你對孩子們和善一點吧!」說完,不等她回話,我直接拉上浴簾,轉身離開,就在我轉身離開時,她開始大抓狂,她狂吼說:「我自己也有兩個孩子,可不像你這樣,在孩子面前大吼大叫,你真該為自己羞愧!」

我又再回到簾子前,對著裡面說:「因為裡面的水聲很大,我得大聲點說話。」而且我根本沒有吼她,因為沖澡間內還有別人在,我也不想太引人側目,所以我怎麼可能說話很大聲,根本就是她故意找麻煩,況且既然她也是媽媽,為什麼她要欺負別人的孩子呢?難道她的孩子被欺負,她就可以平靜接受嗎?

 

我再次回身時,剛好旁邊有別的小孩和媽媽在講話,那位老女士大概以為是我和女兒在講話,就很大聲地對簾外「噓」著,想藉機給我警告,讓我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旁邊的媽媽聽到這麼大的「噓」聲,亦覺得莫名其妙,還跑到老女士的沖澡間探個究竟,我對那位媽媽使個眼色,說是簾內的女人發出的噓聲,可不是我啊!

 

那位媽媽也聳聳肩,覺得莫名其妙!我便帶著女兒出了洗澡間。

 

我每週六都會在YMCA看到老女士,雖然她外表看來有五十五歲以上,但我估算她大約四十來歲,應該不超過五十歲,因為超過五十歲的老外會看起來有六七十歲,他們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很多。外加這裡的白人女人都很晚生孩子,我推估她若真有孩子,孩子肯定不超過十歲,應該是還需要媽媽看護著的年紀,而這位女士每週六都會出現在這裡,可見她是離婚的,而且孩子沒跟她住,若她是有孩子的單親媽媽,週六清晨她應是在陪孩子,而非孤家寡人出現在YMCA

 

上樓梯後,我在進門的櫃台停下,我詢問是否女更衣間的沖澡間有分大人或小孩專用,他們回答:「沒有,只規定,如果是爸爸帶女兒〈六歲以上〉,或媽媽帶兒子〈六歲以上〉,希望親子可以去family shower room,就不要去男或女更衣間沖澡,因為父母和孩子的性別相反。但如果是媽媽帶女兒,親子性別相同,都可以使用女更衣間裡的任何一間沖澡間。」

 

真相大白!根本沒有規定什麼「大人專用」或「小孩專用」,她是故意欺負我們!

 

這就是我每次再忙再累,我都不肯讓我丈夫陪我孩子去游泳。原因有二:

(1)    這裡的family shower room只有三間沖澡間,如果我丈夫帶女兒〈親子性別相反〉,那肯定要去family shower room,我女兒大概就是打著哆嗦,在那兒著涼受凍吧!

(2)    遇到這種衝突事件,我丈夫即便英法文流利,肯定也不知道如何反應,因為他是個男人,會不懂得保護孩子!普遍而言,男人做事情都沒有女人機靈,我非常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那天的遭遇,真的再次證明我的直覺和真知灼見啊!

 

如果,今天我剛從台灣來到魁北克,發生如此的衝突事件,我大概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就不說話,甚至安慰女兒說:「好了好了,不要和這種人計較!」

 

但是,這不是計較,這是「學習」。

 

移居國外要學習的重要本領就是「得從與老外衝突中學習」。西方文化是藉由與他人衝突的方式,證明自身的存在以及向外宣示自身價值觀的正確性,這是與東方文化極大的差別,更直白地說,西方人用「衝突」去理解他人的立場,東方人用「包容」去理解他人的立場。

 

我發覺定居魁北克這八年來,我真的成長不少,猶記得我大肚子懷我兒子時,也是在我家車庫前被我的魁瓜鄰居嗆聲欺負過,當時氣得哭了好幾晚呢!現在的我,還真是不一樣了!果然,魁北克是個修行的好地方,能讓你不斷成長呢!

 

說到這當初被鄰居嗆聲「垃圾筒」的事情,就不斷督促我得將這八年來遇到的大大小小、光怪陸離的怪事都寫下來,就先預告一下,我目前正在著手寫一篇長篇故事,題名為「臥底」,內容其實沒什麼,就是把我這八年來定居魁北克經歷的大小事件寫下來。

 

畢竟都八年了,我可不想等超過十年了,才開始寫這些經歷。得趁目前記憶猶新,我在這裡的求學、育兒、移民班等等的經驗,都該留個紀錄,希望大家從我的生活故事記取教訓,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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