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莉思@Montreal

今年的萬聖節特別得讓人永生難忘！

這是我定居蒙特婁十一年來，頭一遭蒙特婁的市長統一發布消息，將今年的萬聖節正式延後一天，從10月31日周四改到11月1日周五。延後的原因是周四早上有狂風，下午和傍晚會下大雨，基於安全考量，統一延到周五。

我感覺一切全拜氣候變遷所賜。我剛來的前幾年，大約在蒙特婁萬聖節時節，都非常乾冷，要糖的全程裡，絕對不會有雪或雨來干擾孩子們。

但近四年的天氣大翻轉，都轉為濕冷，還略帶幾絲溫暖。去年的萬聖節也是毛毛細雨，猶記我開車載朋友和她的孩子去要糖時，天公不作美，雨勢漸趨轉大，我們和孩子待不了室外太久，便匆匆帶著稚幼的孩子們驅車返回。

從今年回推三年，這幾次的萬聖節要糖，孩子都無法盡興！最糟的是，有了雨勢和冷風的陪伴，面對如此呼風又喚雨的萬聖節，我們要糖要得很狼狽。氣候變遷的確是大自然反撲的明證無誤！

不論風雨，孩子們對要糖的熱愛，始終不減，可能比較受不了的是家長。偏偏今年很特別，有了市長的正式公告，家長們樂的在周四當天待在家緩一緩，拖到周五，天候好一點，去要糖時，家長們也比較安心。

於是我轉念一想，周四晚上可以帶孩子們去募款。這個萬聖節募款活動是好幾個星期前，學校發回條詢問：有沒有學生想認領這個募款盒？有意願的話，就請家長勾選同意、簽名後，把回條交給老師，老師之後會再發下募款盒給該生帶回。收到募款盒後，請自行規劃募款的路線和時間，進行募款，等萬聖節過後，再將募款盒還給學校，讓學校回收算錢，再把這筆款項幫助得癌症的小朋友們。

為什麼不選在周五要糖時，順便去募款呢？我的判斷是，要糖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很忙，忙著招呼要糖的孩子與家長。人潮洶湧時，發糖的人家往往忙不過來，甚至不會有時間和要糖的孩子們寒暄、或者好好地四目相視。他們往往低頭拿糖、發糖，巡迴性地重複同樣動作，馬不停蹄地發糖，這種時刻，實在不方便開口向人募款，絕對會非常惹人嫌。

但是若等到周六才去募款，萬聖節的熱潮都過了，可能被誤會成詐騙集團吧？於是，綜合評估後，我決定帶著孩子們，一塊兒撐傘，在我們家這條街募款，其他區域就不去了。若是募到的款項太少，我便自掏腰包幫孩子們的盒子裡多放一些錢，別讓孩子們失望與挫折。

我們從街頭開始，往巷尾移動。我先帶著孩子們去對面那排town house募款。沒想到許多屋內亮燈、有人影走動的人家，都沒有開門，大約誤以為我們是要糖的吧？可能他們沒有準備糖果，不方便開門。

又往下試了三戶，一戶說英語的男主人開門後，掏掏口袋，發現沒有零錢，還回頭請太太從屋內送出零錢來，孩子們特別感動。又試了另一戶人家，他們家有個幼兒園大的孩子，她應該會對得癌症的孩子更有同情心，開門後，很鄙夷地向我的孩子揮揮手，說：「現在在吃飯，不可以！」小小的募款，像個放大鏡似地把很多人事物清晰地呈現在我們眼前，我與孩子還是親切地與她道謝，便離開。

接著，我們決定試試我們這排的住家們，按了其中一戶門鈴，一位中年婦女看到我的孩子們撐傘站在門外，親切又堅持地請我們進屋內，我原本想婉拒，因為安全問題，不確定對方的背景。如果對方是好人，我們的鞋子溼答答地，踏進去，把地板弄髒，很失禮！一番推託後，還是禁不住她的美意，我們把傘擱在門外，集體窩在門內一小處，盡量把弄濕的範圍縮小一些。

她手腳俐落地在廚房邊的大玻璃碗內，掏出全部的銅板，然後很公平地分放在兩個募款盒內。我們道謝後，她馬上又說：「等等！我還準備好糖果呢！」

我立刻婉拒：「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沒有帶糖果袋，今天我們只是想募款而已！」

她熱絡地找出最大尺寸的夾鏈袋，分裝滿滿兩袋的糖果，還兩手各拿一袋夾鏈袋，在空中秤秤，確定兩袋差不多重，以示公平。

當時我們已經募款了一陣子，遇到這麼和藹可親的鄰居，我突然覺得，不至於到感動，但是很欣慰！後來我們又試了幾戶人家，才結束當日的募款行動。

隔天周五下午三點多，孩子一放學，我便開車載他們到我們修女島的豪宅區，確認有沒有要糖活動。如何確認呢？我們這裡的習慣就是，會發糖的家戶都會在門外掛裝飾，有掛裝飾的就表示歡迎你來要糖。

我放慢車速，請孩子們一個看左邊、一個看右邊，確認有哪些人家放了萬聖節裝飾。沒想到，原本熱鬧的要糖區，就像經濟不景氣一樣地「消風」了！只看到一兩戶人家有裝飾，我意有所指地看看孩子們，他們也理智地接受現實，便一道乖乖回家了！

到家後，我振奮地說：「你看！都沒什麼人裝飾，幸虧我們昨天去募款，遇到那位善心阿姨，她至少給了你們一人一大袋的糖果，你們的朋友們今天也無法要到什麼糖果，因為今天颳大風，颳得像台灣的颱風一樣，大家都預測不會有什麼人來要糖，所以許多人也不打算發糖了。」到了周一，10月4日，孩子出門前，我們還一道謹慎地檢查募款盒是否放入書包內，我千叮嚀、萬交代：「你們等下一進教室，就快點把募款盒交給老師，得癌症的孩子或許都臥病在床，正在做化療，很需要幫助的！這些錢必須快點到他們手上，才能產生及時的幫忙！ 」

這大概就是個可以和「好心有好報」沾到邊的故事吧！另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早在兩星期前，我已經和孩子一起分裝許多小袋的糖果，請級任導師在萬聖節周四當天發給全班每位同學，看來這個舉動很有先見之明！同學們無法在今年的萬聖節出門挨家挨戶地要糖，至少有我們分享給他們的糖果，也是一種開心的慰藉吧！